平无一事,江南闲杀老尚书’,萧楚才改‘恨’为‘幸’。程风衣‘满头白发来偏早,到
手黄金去已多’,周白民改‘到’作‘信’。这些都是有名的一字师。另外如范文正公《严
先生祠堂记》‘先生之德,山高水长’,李泰伯改‘德’为‘风’。
苏东坡《富韩公神道碑》‘公之勋在史官,德在生民,天子虚己听公,西戎北狄,视公
进退以为轻重,然一赵济能摇之’,张文潜改‘能’为‘敢’。张虞山‘南楼楚雨三更远,
春水吴江一夜增’,陈香泉‘斜日一川汧水上,秋峰万点益门西’,王渔洋分别改‘增’为
‘生’,改‘峰’为‘山’。改的都是大家名家的字,都改得好。可见即使是大手笔,也有
个千锤百炼提高的过程,何况一般人呢?除一字师外,还有半字师的故事,你们听说过没
有?”
“没有。”四子齐摇头。
“昔乾隆龚炜,为东海一闺秀改咏菊诗。诗云:‘为爱南山青翠色,东篱别染一枝
花。’龚炜嫌‘别’字硬,改为‘另’。人称半字师。”
“大人,当年靖毅公病逝时,唐鹤九送的挽联,大人为他改了两处,大家都说改得极
好。”张裕钊插话。
“我改的倒也寻常,其实是唐鹤九的联语写得好。”曾国藩平淡地说。
“廉卿兄,你把这段掌故说给我们听听吧!”薛福成入幕最晚,不知道这件事。
张裕钊望着曾国藩请示:“大人,卑职可以说吗?”
“你说吧!”曾国藩轻轻点了一下头。
“同治元年十一月,靖毅公染时疫,为国殉职于金陵城下,当时挽联极多,也不乏佳
者。唐鹤九先生有一联是这样写的:‘秀才肩半壁东南,方期一战成功,挽回劫运;当世号
满门忠义,岂料三河洒泪,又陨台星。’大人看后说,写得好是好,只是美中不足。大人提
起笔来,将‘成功’二字乙转,又改‘洒泪’为‘痛定’。顿时,大家都轻轻地叫好。”
“秀才肩半壁东南,方期一战功成,挽回劫运;当世号满门忠义,岂料三河痛定,又陨
台星。”薛福成慢慢重复一遍,说,“果真改得好极了!”
曾国藩平静地听着,无任何表示。
薛福成接着说:“请大人谈谈文章的布局。”
曾国藩喝了两口茶,上下梳过几次胡须后,慢慢地说:“谋篇布局是作文一段最大功
夫。《书经》《左传》,每一篇空处较多,实处较少,旁面较多,正面较少。譬如精神注于
眉宇目光,不可周身皆眉,四处皆目。文中线索如同蛛丝马迹,丝不可过粗,迹不可太密。
这是一种。古人文笔有云属波委、官止而神行之象,其布局则有千岩万壑、重峦复嶂之观。
此等文章以《庄子》为最,将《庄子》好好读上二三十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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